被控訴的人/The Accused

標題: 被控訴的人

作者:李心文

 

那天晚上看Netflix的記錄片，Trial by Media，第五集Big Dan’s講的是 1983年一個晚上，21歲的Cheryl Araujo在酒吧裡被輪暴的故事。那天晚上，家裡沒煙，她想說她去路口的酒吧買。進去之後，她看到吧台上班的一個熟面孔，是她的朋友，她們兩個就一起喝酒聊天。後來，她朋友喝完酒先走，她留下來把她的酒喝完。她喝完了以後，要離開酒吧，酒吧裡的一名男子把她攔住，然後開始脫她褲子強暴她。她一直向店內其它客人呼救，店裡十個男人左右，沒有人報警，還有人一直叫囂、覺得好玩好笑的。兩個小時的時間，她被四個男人輪流強暴。逃出來的時候，她全身只有上半身穿一件粉紅色的毛衣。

她衝到馬路上求救，當時三個大學生剛好開車路過看到她，載她去警察局報案。

當時審案的法官決定要將審案過程公開讓記者拍攝，每天記者都去法院問問題拍攝。有時候，開庭之前，會有一些民眾去法院外面等被告，然後等他們出現的時候，氣憤地歐打他們。甚至是被告的爸爸替兒子講話也被打。

當時記者開始流行在路上訪問民眾，對該案的看法，有些人表示，那些男人再怎麼樣，都不應該這樣輪流強暴一個女生。有些人表示，這四個男的一個女的，都不是什麼好東西，都應該抓起來關。更多人的看法是，一個女人，天黑了不回家，去喝酒，那麼，她被強暴的話，她就是自找的(she asked for it)。

She asked for it。這是路上受訪民眾，對Cheryl Araujo一案，最常發表的意見。

 

大家都想不透，為什麼一個女孩子，會天黑後不乖乖待在家裡? 要自已一個人去酒吧那麼危險的地方。

開庭的過程中，有六名被告，包括四名被告強暴、兩名鼓噪者則被列為強暴案共犯，因此，共有六名被告律師。因為在被證明有罪之前，所有的人都是無辜的，所以被告律師原則上不太需要做什麼。因為Cheryl Araujo要告這六個人，因此，她必須要證明這四個人強暴她。

六名被告律師輪流質詢她、問她一堆隱私、八卦、私生活問題: 為什麼那麼晚了還出門?怎麼不待在家裡? 平常是不是吸毒? 家裡是不是都有大麻? 有沒有很多個男朋友?

這些問題，到底與本強暴案是否發生，有什麼關係?

中間因為她受到這樣莫名其妙的質疑，很多婦女受不了、看不下去，出來遊行，表示對她的支持。

最後，1984年，四名強暴犯被告罪名成立，兩名共犯則獲判無罪。

由於被告皆為葡萄牙移民，而那個小鎮上的人口多數是葡萄牙人，媒體報導時，會一直強調他們的族裔。背後的原因，可能是因為記者覺得，因為這些人是移民，所以他們做這麼荒唐的事，不能把帳算到美國人身上，或怪罪美國文化。

由於媒體一直強調強暴犯都是葡裔，因此，造成包括當地居民、還有葡萄牙人的不滿。審判結束後，更多的人上街，抗議審判不公，要求釋放四名無辜的葡萄牙移民。然後遊行民眾，不分男女，紛紛譴責Cheryl Araujo，說她害死了那些無辜的男人，是個…(一堆難聽字眼)。

審判結束後，Cheryl Araujo 的生活一直受到騷擾。她只好在家人的協助下，搬到佛羅里達，展開新生活。她去上秘書學校(secretary school)，有一小段時間過的還不錯。但兩年之後，1986年，有一天天黑之後，她開車撞上電線桿而死，有些說法是當時她喝酒駕車。

審判結束後，許多婦女團體表示，雖然Cheryl Araujo的官司算是贏了，但是看到她在法庭上被對待的方式之後，強暴受害的婦女們們更不敢報案了。

後來有一部電影，就是由她的故事改編，Jodie Foster 主演的「控訴」(The Accused)。

「The Accused」中文應該翻譯為「被控訴的人」。在這個故事裡，被控訴的人，不是那些輪流強暴她、或是欣賞她被強暴過程的人。被控訴的人，就是受害者Cheryl Araujo她本人。